記於2007.10.15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_
自小時候起
也許是因為母親在她的兄弟姐妹當中
是唯一嫁離高雄縣大灣鄉下
至父親這個接近高雄市區的吳氏大家族裡的
也因此
我和弟弟總和父親這邊的家族成員,包含長輩與堂、表兄弟姐妹們較為熟稔
因為 是從小生長.相處的環境與親屬
所以 和母親那方的親戚們 不論大人或小孩
總是有那麼些距離
每次回外婆家 感覺外公外婆也像是在對待客人般地招呼我和弟弟
就好像我們是城市裡來到鄉下作客的賓客
他們兩位老人家總是特別疼愛.招待我們
有什麼好吃的 總會第一時間拿給我們
而我們有時卻也好似獻寶般
會帶著像是屬於我們城市小孩才能姿意擁有的芭芘娃娃及機器人回去
給表哥.表妹們觀看或者一同玩賞
但即使是屬於小時候的印象了
我卻清楚明白
其實 那時的我 心裡是尷尬.無措多過開心的
我並不愛這種特別禮遇的感受....
漸漸長大後
回外婆家的機會越是減少了
說是叛逆 懂得向母親表達自己的不願也罷
也或許是 害怕回去面對那種尷尬與無聊
於是 我們和外婆家的距離越來越遠了---在情感的牽引上
聽母親說
外婆該是從出生就註定命該如此地艱苦
原本擁有三男二女的子女伺服
卻因大舅的好吃懶做、好賭成性及貪飲杯中物
致使大舅媽後來終受不了與之離異
而壞基因的遺傳到了大表哥身上
亦一如大舅般浪蕩成性,不學無術
年紀輕輕即奉子成婚 又不懂衡量自身經濟狀況
在連生三個男孩後 卻又因那莫名的堅持
而再生下一名女孩
造成一家經濟更是困頓窮苦....
更是加重了外婆的重擔
而最教人遺憾的是
從小最為貼心.並亦是與外公外婆倚鄰而居
稱得上是家中重要支柱 亦是我最喜愛.親近的小舅
在我二專一年級時
不幸因工作意外墜樓身亡
這是對外婆的第一個殘酷打擊...
對我們而言 也都是件難以承受的事
然而 即使刻意隱瞞當時已在療養院住居一段時日的外公
卻也好似父子連心般
不到半年時間 外公也病逝 走了....
於是 在我小時印象中那樣充滿歡樂回憶.古意盎然的三合院的外婆家
已然變遷....
僅剩外婆孑然一身
縱然再多不捨 生性堅倔的外婆
也只能維持她一貫武裝的堅毅
和二舅一同住在二舅媽娘家
外婆的這段內心歷程轉折 我並不清楚
但 我相信 她該是懷著滿腹傷痛與憂苦的...
從此我的外婆家亦是二舅媽娘家(二舅媽娘家在隔壁另外加蓋了棟房子給二舅一家及外婆居住)
而記憶中 外婆的身體尚屬硬朗
常聽母親提及 外婆與奶奶年紀相同
命運卻大不相同
奶奶雖也因爺爺早逝 尚稱年輕即守寡至今
但至少父親這邊的叔伯姑姑們堪稱爭氣.孝順
於是 奶奶雖然現時因年歲增長 身體帶有多數病痛
可卻是子女隨伺在旁
年輕時亦是隨著親朋好友們出國遊山玩水過
反觀我的外婆
不僅從未出國過
堅忍個性使然 像她這般歲數
亦學會一個人搭車前往苗栗看診
平常時候亦會種菜植花當作運動
常常母親總會自外婆家帶回最新鮮好吃的蔬菜
萬萬沒料想到
在一年前 外婆因為腹痛及血便
由阿姨帶至醫院檢查.....
報告結果顯示是大腸癌......
而在她們老一輩的觀念中 對於開刀治療是沒道理地由心底的徹底排斥
於是 外婆堅持不去開刀
聽著地下電台或者朋友介紹
堅持只吃一些草藥就好....
拖延著就是不肯就醫開刀診治
直至上禮拜
阿姨一通電話告知外婆送了長庚醫院急診室
因為癌細胞已擴散至腦部了....
聽母親轉述 倔強的外婆在此時已然完全沒了那份堅毅
每天每夜 不是因為頭痛嘔吐便是血便不止
教人看了好是不忍
我每每想像這般情景 再想到外婆艱困的一生
總是忍不住地紅了眼眶
心疼她這一生的遭遇...
怎麼已經走至人生的後半階段了
卻還得承受著這般折磨與痛楚....
人活在世上
究竟這麼辛苦是為了什麼呢?
咬牙撐過了一次次的挑戰與考驗
到了最後呢?
上天要贈送的禮物到底是什麼?
真的教人困惑無解...........
而最近的我 也因為課業上的壓力
每天幾乎都被報告進度追著跑
沒有時間及機會回去探視外婆
心中好是愧疚與羞慚....
親愛的外婆
請等我 待10/17學校上台簡報結束
我一定會回去看妳...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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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凌晨1點47分
親愛的外婆 走了...
縱然不捨．傷心．難過
然而 看著老人家年邁又虛弱的身體
到了生命最終 仍得承受病痛折磨
卻更是我們晚輩心中難以承載的疼痛與不忍.....
我不是孝順.貼心的孫女
忙於課業與工作
直至10/18報告壓力暫時解除
才匆匆趕至醫院探望您
幸而 還來得及見著您的最後一面
不然 內心的遺憾.悔恨與自責
將會永生掛念在我心中
願您在另一世界終能離苦得樂
不再受傷痛艱苦的磨折
一路好走~親愛的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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